蘇軾傳世的繪畫作品少之又少,只有現存中國美術館的《瀟湘竹石圖》和此次現身的《枯木怪石圖》。這兩幅畫正是文人畫家皆喜歡的沒有常形的題材。既無常形,也就不易被形所困,更避開了文人畫技缺乏的弱點。畫的亮點不在形似,那作品要表現什么呢?蘇軾提出了“常理”一說。
“常理”的“理”既是畫中物象的自然規律,又是文人的畫理與畫法,更重要的是畫外的功夫與修養。明代文人畫家董其昌說過,學畫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方能胸襟開闊、見識深遠。將學養、氣質、品格、情趣納入作品,這樣畫的意境自然就提高了。
蘇軾的好友米芾及其子米友仁筆下的水墨云山是表現常理與常形的絕佳實例。米氏云山將無常形的江南煙云表現得淋漓且神妙,得力于能將煙云湖山的變化常理了然于胸,又能自由駕馭筆墨的濃淡干濕,將造化的生氣凝聚在水墨畫理之間,進入自由的藝術境界。拋開常形的束縛,進行自由的表達,是宋以來文人畫家的夢想。蘇軾、米芾的大膽和富有想象力的藝術實踐將形而下的模仿轉換成了“意似便已”的個性創造,“師造化”已不是繪畫的全部,“師心源”的歷程由此開始了。
自魏晉始,人物畫的作用主要是成人倫、助教化,后來出現的花鳥、山水畫作品則多為鋪陳裝飾之用。文人畫家為自己的喜怒哀樂而畫,作品沒有實用的功能,也不被繁復的技法干擾。畫畫不是要討好別人,而是以一種游戲的方式抒發性情,托物寓志。
《枯木怪石圖》中那扭曲的奇怪樹干在日常的景致或是其他畫作中很難尋覓。蘇軾不自覺的一番墨戲也許傳達了他內心的一種“意氣”。
米芾可能是第一個看出這幅畫作奧妙的人,他說:“子瞻作枯木,枝干虬屈無端,石皴硬,亦怪怪奇奇無端,如其胸中盤郁也。”其中“盤郁”兩字一針見血地點中蘇軾的痛處。在經歷烏臺詩案后,蘇軾的人生境遇如同扭曲的枯木般發生轉變,皇室的猜疑、同僚的排擠讓他屢受貶謫之苦,他借枯木與怪石形象隱喻仕途曲折和生活困境。這內心的“盤郁”之氣、滿腹的“不合時宜”,化作了這幅畫的“枯”和“怪”。
當今文人畫缺失的不是筆墨,而是這樣的意識與精神。今天賞析《枯木怪石圖》,不只是對傳統文人畫價值、內涵的回顧,更重要的是要有當下的理解和闡釋,這有待我們繼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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