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百溪縈回可釀酒 千峰聳立見蓮花》

   “絢爛之極，歸于平淡”。每每賞讀張復興先生的山水繪畫，筆者腦海里總會升騰起這樣的品讀感受和審美體驗來，實則這也正是畫家作品創構中所映射的藝術境界追求。而這種素樸平淡的“家山”式客觀畫面之景反映，生機盎然的主觀運思意境彰顯，既體現在畫家以尋常樸實的田園之意，自然醇厚的鄉情之思，寄之于筆墨語言的律動變化，置陳布勢的對立統一，色彩相和的神氣生動等等畫面構成元素的自然吐露上。同時還在于畫家窮其性表的“心師造化”感物中，由華美絢爛的客觀山水、草木等外物表象發現，到回歸于生命真義本質、心靈澄澈之懷的藝術追尋里。

   譬如近日成功美術館“五一勞動節”線上展，推出張復興先生的《秋月詩意圖》《九曲水流溪瀲滟》《山村泊漁》等作品，相較于鮮活綺麗的自然景物而言，即如董其昌所言“以境之奇怪論，則畫不如山水”。而從其平淡天真極見“家山”意識貫注的神采彰顯，及精神情感表達來看，又見“以筆墨之精妙論，則山水決不如畫”一般，其恰到好處筆墨及章法、敷色等畫語，之于主題精神內涵的深徹表現性作用。

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秋月詩意圖》

   如這幅題跋以“清溪流過碧山頭，空水澄鮮一色秋……”古人詩句的《秋月詩意圖》，其遠景山陰峰頭、近景巨石背光處，及樹木蔥郁枝頭上的厚重濃墨點染強調，雖少了自然草木濃綠蒼翠的視覺體驗，但水墨本身的濃郁深沉賦形，卻又更能突出其苔草蒼翠欲滴、林叢幽邃深蔚的物象神韻來，觀之讓人愈覺繁茂蔥蘢的自然生機來。再有線寫長短、頓挫勾勒賦形的潺湲曲洄、搖曳溪澗動態之景，至淡墨烘染襯托、自然罅隙留白營造的遙接天際、水天一色虛空之象，縱然少了一些粼粼波光、水天光映而照耀晃眼的絢爛沖擊，但畫家筆之提按間的音韻律動卻能更顯“清溪”流動的恣意，水墨濃淡、虛實漸變之中越能見秋野的曠遠無際。而以上筆者剖析畫面中兩種截然不同、對立沖突的造景語言，又黑白輝映、虛實相生統一協和于一圖之中，盡管略去了客觀自然中眾多山水相態，卻于主要物象的對比凸顯、相互映襯中，亦加可見山水秋景的空明澄澈之境。還有幽靜山坳處，極具地域人文風采的三三兩兩木寨點綴；野徑崖壁上，充滿生意的蔥翠醒目頭綠之色稍加點染，卻又有那賦予神采畫龍點睛的作用，使其畫面中的“家山”主題意境得以“圓成”。

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秋月詩意圖》

   再如《九曲水流溪瀲滟》中，紛雜繁復又疏密通透的樹木枝干皴寫，水色豐盈三綠色彩落筆枝頭的大面積隨形渲染，與勾勒皴擦山石間隙自然留白的溪澗水網，遠近錯落分布、藏露顯隱相彰造景布陳。雖不如蒼翠濃郁的現實林木，曲折瀲滟的山澗溪流一般細微精謹，但這種抓住對象本質特征的筆墨、色彩賦形，卻能夠深刻揭示出山野自然的生機勃勃，水流徐疾的天籟之韻來。《山村泊漁》中墨色交融暈淡山光倒影的靜謐漁村主題之寫，《漓江秋泛》里“以色貌色”又墨色和合的蘊藉設色“秋泛”突顯，《湖山排遠》上造景筆墨、色彩藝相虛實、晦明節律排布所營造的湖山遠景等等。這些，也都見畫家發現自然之美，揭示內心家園情志的主觀思想情感，熔鑄于筆墨、色彩、圖構等畫語媒材，帶來的貴在吟詠、意在寄情繪畫創作審美表達。

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漓江秋泛》

   美學家宗白華先生認為，藝術家“向外發現了自然，向內發現了自己的深情。”張復興先生筆下這些放置于畫面表達的山水盎然生意、家山素樸之懷等等，或外或內的精神情志寄托、虛靈意境創造，即是其由外師造化對自然的感物愛撫，到心物交融的主客生命傳達中獲得的。譬如這幅水墨氤氳、色彩繽紛而線面錯織造景的《百溪縈回可釀酒 千峰聳立見蓮花》。其中畫家墨暈賦形、馭水氣生又雜以青綠交融滲透的遠景千峰聳峙、煙云盈壑、嶺巒翠微之象，還有勾皴拙樸、墨色相彰又“實景清而空景現”的近景巖崖嵯峨、溪源幽谷、百轉千回之境，實則都是張復興先生多年深入漓江峰叢、八桂山水間寫生觀察，既取其典型的地貌特征，又得其意蘊盎然之生命精神內涵，而落實于畫面“寫其形”“傳其神”的澄澈靜照發現和以心映手呈現。

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山村泊漁》

   再如前文所列《山村泊漁》中鸕鶿閑駐的桂地尋常漁家村景，《漓江秋泛》中紅葉點綴、水面輕泛的漓江秋色，以及《湖山排遠》《九曲水流溪瀲滟》等作品中或遠或近或藏或露安布的平凡村社、尋常鄉野，亦都可見畫家意超象外而向往田園、情歸家山的心靈所寄和精神追求。此既是畫家澄觀味象的藝術發現視角，向外取物的獨特審美觀照體現，也更是其“心眼”所見的自然諸景，與之精神世界體和為一的契合焦點，與之情感共鳴協奏的共同交響樂章。

（文/成功美術館書畫藝術評論員 馮宜玉）

成功美術館館藏張復興先生作品《湖山排遠》

畫家簡介：張復興，1946年生，祖籍山西，著名畫家。中國畫學會榮譽副會長，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中央文史館書畫院研究員，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院研究員，故宮博物院中國畫法研究所研究員，榮寶齋畫院特聘畫家，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廣西美術家協會顧問，國家一級美術師。

作品入選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屆全國美展，先后十多次在全國性美術作品展中獲獎。曾獲第八屆美展大獎、第九屆美展優秀作品獎、世界華人書畫藝術展金獎，兩次獲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府文藝創作最高獎——銅鼓獎，被評為廣西有突出貢獻專家。此外，還是1990——2000年“中國畫百年大展”入選畫家，是“錦繡中華萬里行”“彩墨境界”等有影響的學術活動的參展畫家，并在2004年獲黃賓虹學術獎。作品曾搭載神六、神七遨游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