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天津文交所亂象之后,山東濟南的泰山文交所正遭遇空前的信任危機。濟南女商人任春霞在香港蘇富比(微博)拍賣行拍得的三幅畫作,最終因為資金問題只支付了其中的兩幅畫款。而后,這兩幅畫款迅速通過了泰山文交所的上市審核,公開掛牌上市交易。此時,畫作的持有人變身為中國金谷國際信托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金谷信托”)。
從神秘買家到信托公司、再到文交所,藝術品投資的地下鏈條隱約浮出水面。文交所,這個帶有中國特色的機構也再次受到各方質疑。
金谷信托作局?
有投資者質疑,泰山文交所存在黑色產業鏈——文交所股東與畫主合作,拍賣會高價買畫,第一筆超額利潤產生;拍賣會后,找第三方公司出面做發行方,再加價發行,第二筆超額利潤產生。
泰山文交所的投資者王真(化名)已經按捺不住,自1月10日最后一次實盤大賽結束以來,“吳冠中01”和“吳冠中02”已經零交易十幾天了,如今每份0.5元左右的價格,已經使他投入的資金損失了一半。王真也是泰山文交所維權群里的一員,群里每天都在焦急地討論著如何能逃出這個跳不出的怪圈。
早在2011年12月22日,王真就曾懷疑文交所股東成立私募自己買畫,通過第三方名義溢價上市。這一懷疑最終被證據佐證。
2011年10月3日,濟南女商人任春霞在香港蘇富比《二十世紀中國藝術》拍賣會上,以1.13億元拍下了吳冠中的《漓江新篁》、《凡爾賽一角》以及趙無極油畫《10.1.68》三幅畫。其中吳冠中的兩幅畫折合成人民幣分別為2154.29萬元人民幣、1515.01萬元人民幣。但任春霞只支付了吳冠中兩幅畫的成交額和傭金,未付趙無極油畫的拍賣款和傭金,因此被香港蘇富比拍賣行告上法庭。
蹊蹺的是,2011年10月20日,《漓江新篁》、《凡爾賽一角》通過濟南市美術館的價格評估,評估人員是濟南市美術館館長師慶榮,兩件作品的估值分別約為3108萬~4589萬元人民幣和1627萬~2116萬元人民幣,報告中給出的評估價甚至精確到百位數。其估價比作品原拍賣價高出很多。2011年11月4日,兩幅畫作通過了泰山文交所的上市審核,將之公開掛牌;11月15日,兩幅畫正式在泰山文交所份額化上市交易。
“拍賣與上市的時間距離如此之近,很難讓人不去質疑這中間有內幕交易。此外,兩幅畫作的份額申購日期是11月10日,國務院于2011年11月11日正式下發了《關于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切實防范金融風險的決定》38號文,我們投資人在得知文件內容后,主動要求交易所暫停一切交易,等待國家政策的定性。那時其他文交所為保護投資者利益也已經采取了停牌措施,但泰山文交所以暫時未收到文件為由,拒絕停止交易,11月14日吳冠中的兩幅作品正式掛牌,并于2011年11月23日進行了實盤大賽。”王真告訴《中國經營報(微博)》記者。
值得注意的是,兩幅畫作在濟南美術館評估的時候,委托人就是泰山文交所,而在2011年11月8日公布的持有人承諾書中,兩幅畫作的持有人卻變成了金谷信托。同時,任春霞拍到該畫以后立即銷聲匿跡。對此,泰山文交所稱畫作“來源合法,本公司享有完全處分權,權屬清晰不存在任何現實或潛在的爭議”。
從個人到泰山文交所,再到金谷信托,這兩幅畫的持有者顯得撲朔迷離。
王真告訴記者,維權群里有投資者質疑,泰山文交所存在黑色產業鏈——文交所股東與畫主合作,拍賣會高價買畫,第一筆超額利潤產生;拍賣會后,找第三方公司出面做發行方,再加價發行,第二筆超額利潤產生。
另有投資人質疑,任春霞買畫的錢來自泰山文交所,買到畫以后通過金谷信托到泰山文交所上市交易,而泰山文交所的資金則來自于投資者的申購資金。
然而,泰山文交所副總經理劉川對拿投資者的錢購買畫作這一說法予以了否認。他說,蘇富比拍賣行出具的發票表明吳冠中的《漓江新篁》和《凡爾賽一角》兩幅拍品已于2011年10月6日付清款項(含拍賣傭金),而泰山文交所掛牌兩幅作品是在11月份,因此自然不存在用(或是“擬用”)投資者的錢去支付拍賣款的問題”。
王真告訴記者,2012年1月9日泰山文交所投資者維權聯盟通過與泰山文交所的談判,與交易所方面簽訂了書面協議。”。
記者獲得的該協議顯示,“如甲方繼續經營且根據38號文的要求更改了已上市三件作品的交易規則,乙方不再繼續參加交易,并且和甲方解除原先簽訂的入市協議,有權要求善后主體按照成本價返還乙方投資款”,“如果甲方被關停,乙方有權要求善后主體按照乙方成本價回購乙方原有份額”。
投資者淪為買單者
從某種意義上講,文交所在沒有將藝術品當做股票發行之前,藝術品的持有者一般是通過拍賣行來尋找買家。文交所繞開拍賣行這一中間環節,形成了C2C形式。
蘇富比起訴任春霞的事件,其實只是文交所亂象中的一個縮影。文交所上市畫作急劇飆漲、暴跌所帶來的眼球效應,一下子百倍放大。這都源自于,文交所的投資渠道比買股票收益空間更大,比收藏藝術品資金門檻更低,讓這種投資方式短時間內在內地市場中遍地開花,據有關部門統計,目前國內各地文交所已經達到近80家。
據了解,最早成立的上海文交所采取的是產權交易模式,其特點是針對份額化的產權進行掛牌交易,沒有進行拆分且只針對俱樂部會員開放,所以影響范圍有限。2010年7月,深圳文化產權交易所(微博)便推出全國第一份“楊培江藝術品資產包”,但由于資金門檻較高,并未普及開來。
而改變這一局面,讓普通投資者能投資藝術品的則是天津文交所。其主要原因在于天津文交所采用的藝術品份額化交易模式,直接面向個人投資者,這吸引了眾多民間資金迅速涌入。投資者只要持有招商銀行(微博)的金葵花卡,就能向天津文交所申請開戶,門檻一度降到5萬元人民幣。
這意味著動輒幾十萬甚至上千萬元的名家藝術品不再是有錢人的專利。但是也有人質疑,大多數涌入這個領域的都是外行人,他們對于畫作的估值缺乏理性。
以近日泰山文交所將任春霞拍賣的兩幅吳冠中畫作上市為例,在記者的采訪中很多業界很多人認為,任春霞沒付款的第三幅畫作——趙無極的油畫實際上要比成交的兩幅畫的升值空間要大。
“無論是上游的賣家,還是處于藝術品投資鏈條的最末端的普通投資者,都不具備一定的藝術鑒賞力,而是跟隨市場風向而出手投資。”墻美術館執行館長冀鵬程如此認為。
有趣的是,在此之前,藝術品市場的買賣一般會在拍賣行進行,而買家多半都是機構或權貴。事實上,拍得藝術品不能付款的現象在拍賣行很常見,熟悉拍賣內幕的人都知道,拍賣行實際成交額只有對外宣稱的四分之一左右。但是,他們大多會選擇沉默,為何只有蘇富比敢于走法律程序?
業界分析,這里面就牽扯出一條藝術品交易的鏈條,從某種意義上講,文交所在沒有將藝術品當做股票發行之前,藝術品的持有者一般是通過拍賣行來尋找買家。
北京百賞時代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長杜平進一步解釋說,文交所實際上是把賣家和買家直接聯系起來,繞開拍賣行這一中間環節,形成了C2C(Consumer to Consumer)形式,既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業務關系。
這一鏈條的變化,也影響到處于中間環節的拍賣公司,任春霞事件恰恰反映出這一點。任春霞以1.13億元拍下了吳冠中的《漓江新篁》、《凡爾賽一角》以及趙無極油畫三幅畫后,她只支付了吳冠中兩幅畫的成交額和傭金,未付趙無極油畫的拍賣款和傭金。一位業內人士在其微博中寫道:“我們推斷,吳冠中的畫是他們(信托公司)讓第三方出面拍買而來,只付保證金,等(文交所)申購款到位后,再去付全款。而趙無極的畫,因為行情低迷,無法申購,所以導致了無法支付拍賣款的情況。這條產業鏈中,無數不知情的投資者成了最大的買單者。而政府監管的不到位,給了他們巨大的空間。”對于其中的隱秘關系,本報記者將持續追蹤。
“捋不清的利益鏈條,恰恰是讓所謂的監管部門棘手的地方。”一位匿名的市場人士向記者坦言。而國家早已注意到這種亂象,2011年12月30日,五部委聯合出臺了《關于貫徹落實國務院決定加強文化產權交易和藝術品交易管理的意見》(以下簡稱“中宣發49號文”),旨在規范各地文交所,并抬高文交所審批設立程序。
“清理整頓期間,審批流程更加繁復,獲批可能更加微小,目前將不會設立新的文化產權交易所。”上述人士向記者透露。
亦有人諫言,政策方面對文化產權交易所的急剎車,或帶有一些負面作用。“文交所是一種業態創新,對理論、戰略、模式設計都有很高的要求,目前各地這么多的文交所應該適當地合并,不然這個創新模式很快就會被政策徹底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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