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08
作為中國歷史上最杰出的書畫大師之一,八大山人的身世經歷至今還有許多存在爭議的模糊環節;他喜歡以結體奇特的草書書寫多用僻典、含意晦澀的詩;他的書畫落款花押中有很多難懂的字符;他的名號很多,這對于古代文人來說倒也常見,但這些名號大多耐人猜測,就連最為人所熟悉的“八大山人”是什么意思,也沒有定論。因此有人說,八大山人本身就是一個謎。但是,背影模糊的八大山人卻以他留傳于世的近千件風格鮮明的書畫作品,清晰地凸現著一位藝術巨匠的偉大。
八大山人是明寧藩弋陽王后裔,譜名“統( 造字[上林下金])”,人們一般知道的“朱耷”,只是他的乳名或庠名。從他的九世祖寧獻王朱權開始,這個家族便逐漸遠離了皇朝權力的中心。為規避政治風險,朱權半生潛心修道和藝事,成為中國戲曲史上的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家風所披,八大山人的祖輩、父輩都是藝術修養深厚的書畫家,八大山人就誕生在這樣一個藝術世家。雖出身皇族,但其社會地位、經濟地位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么顯赫,即使在明朝,他也只是一位處境尷尬的貴族子弟。然而血統上的淵源,卻總會帶來心靈上的歸屬。因此舊朝的破滅,給他帶來的飄零、郁憤和悲涼自是銘心刻骨。
八大山人一生行事多有自相矛盾處,從中正可揣摩他那復雜的心路歷程。他年輕時也想靠科舉出人頭地,曾參加明朝科舉考試,但貴族之家世,使八大山人既不能同于平民,也不能輕易融入一般的知識分子圈子。隨著舊朝社稷的傾覆,功名之路斷絕,甚至性命堪憂,于是,在清兵攻入南昌之際,他棄家入空門,剃發為僧。那一時期,南昌的明皇室宗親遭殃者不少,八大山人卻在禪林得以保全性命。此后20年,八大精研禪學,已成為公認的“禪林拔萃之器”;但在49歲那年,八大卻要淡出佛門,宣稱希望成為詩畫僧貫休、齊己一般的人物。這一次的人生轉變中他似乎受到了不少刺激,以致無法再保持內心平衡。1679年,五十四歲的八大作為名士再次應邀客居臨川,一年多里,他結交詩友,吟詩飲酒,訪古探勝,但卻忽然發了瘋癲,焚裂袈裟步行回到南昌;病愈后,成了一個“不名不氏,惟曰八大”以賣畫為生的畫家。這一變故中的隱情猜測頗多,八大同時代人就懷疑可能有佯瘋成分,有人認為這是一種頓悟后的心理變態;但更多的人認為,八大發狂一事,正透露了他內心經歷的種種委屈與矛盾,難以自抑,剎那間一觸即發,不可收拾。
但八大山人終于找回了內心的和諧。
這是八大山人68歲時在一扇面上書寫的短文:“靜幾明窗,焚香掩卷,每當會心處,欣然獨笑。客來相與脫去形跡,烹苦茗,賞奇文。久之,霞光零亂,月在高楹,而客至前溪矣。隨呼童閉戶,收蒲團,靜坐片時,更覺悠然神遠。”簡直就是一幅文人理想中的讀書隱逸圖,幽靜中略顯孤寂。
八大山人請人畫過一幅《個山小像》,畫像中的八大山人身材瘦削,這瘦小的身軀中卻蘊含著旺盛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在他的書畫創作中得到迸射;也許正是這種對藝術的傾力投入,使八大終于獲得了心靈的超越和精神、身體兩方面的旺健。康熙二十七年石濤致書八大山人云:“聞先生七十四五登山如飛,真神仙中人也……”這是對高壽的八大山人生命活力的寫照。
中國文人畫到八大山人,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八大的畫,極簡練又極豐富,極剛勁又極柔韌,極奔放又極嚴謹。看似信手拈來的筆墨和構圖,其實十分講究、極其精審,簡直一筆不可易,真正到了剛柔相濟、爐火純青,絢爛之極又返璞歸真的境界。作為一位畫家,他的眼睛一定是極其明亮的,善于捕捉最細微的趣味和最朦朧的美,站在八大的畫前,你會煥然領悟中國畫的妙處和真正大寫意的精髓。
從20世紀初開始,在批評元明清文人畫“復古主義”、“形式主義”的同時,八大與青藤、石濤、揚州八怪等構成了風靡大半個中國畫壇的藝術傳統。八大、石濤同為明宗室,后常為世人所并稱。對此,當代畫家范曾以其特有的文風寫道:“今后,我以為有一個用語是可以取消的,即‘八大石濤’,石濤比較八大山人瞠乎其后遠矣,把石濤捧得過高,大體是眼力不濟。”這樣的評價,也許難稱定論,但我們注意到許多藝術大師都對八大表現出特殊的推崇。美學大師王朝聞就曾說:“八大山人的繪畫在明末清初,特別是在藝術成就顯著的晚年,具有石濤作品所不能代替的卓越成就”。還有齊白石先生,白石老人詩句“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人們都很熟悉,但齊白石還曾說:“作畫能令人心中痛快,百拜不起,惟八大山人一人,獨絕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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