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作品《仿黃公望富春大嶺圖》

劉煒《革命家庭系列：晚宴》

　　回調趨勢正式確立，億元藏品難以再現

　　——從2012香港蘇富比、中國嘉德秋拍看中國藝術品市場走向

　　文/上海  吳偉忠

　　中國嘉德作為內地藝術品拍賣市場的風向標，對藝術品行情的走向有舉足輕重的影響。2012年嘉德藝術品秋季拍賣會已于日前在北京落槌，但拍賣成績并不理想，中國書畫、瓷器家具工藝品、油畫雕塑、古籍善本、名表珠寶翡翠等各專場的總成交額僅為17.45億元人民幣，而先期開拍的香港蘇富比秋拍的成交情況也不容樂觀，成交數量和成交總額均顯著下降。很顯然，2012年秋拍行情在繼2012年春拍回調后，已呈現進一步下滑之態勢。

　　蘇富比、嘉德秋拍成交額顯著下降

　　2012年嘉德秋拍17.45億元的總成交額，同比2012年春拍21.41億元的總成交額下降了18.5%，同比2011年秋拍38.58億元的總成交額下降了54.77%，同比2011年春拍53.23億元的總成交額，下降幅度更是高達67.22%。而打響今年秋拍第一槍的香港蘇富比也面臨同樣難堪的局面，香港蘇富比今年秋拍總成交額為20.45億港元，較今年春拍的24.65億港元下降了28.85%，同比2011年秋拍的32億港元也減少了36.09%，與2011年春拍34.9億港元的總成交額相比則減少了41.4%。

　　蘇富比、嘉德2012年秋拍的成交總額顯著下降，單品的成交價格也不甚理想，數千萬元成交的拍品已明顯減少，億元拍品更是難以再現。眾所周知，2008年4月，宋徽宗的《臨唐懷素圣母帖》在香港的春季拍賣會上率先以1.28億港元成交后，在2009至2011年春秋兩季的各大拍賣會上，各種高端藝術品價格頻頻“破億”，尤其是在2011年5月中國嘉德春拍中，齊白石的《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為歷年所見齊白石繪畫及書法尺寸最大的一幅)更是以4.255億元的天價創下了近現代字畫拍賣世界紀錄，這幾年間，中國藝術品市場可謂是牛氣十足，風光無限。但好景不長，進入2012年以來，在經濟整體下行的大環境下，買家的資金逐漸趨緊，今年的秋拍行情顯然難以再現前兩年的輝煌景象，蘇富比、嘉德秋拍的結果已昭示，藝術品市場的調整行情已正式確立。從整體趨勢來看，藝術品市場仍將繼續下行，成交額將繼續萎縮；從板塊細分上看，油畫已出現明顯下滑，尤其是當代藝術作品跌勢洶涌，而相對應的，也只有古代書畫的價格相對比較堅挺，但億元藏品已難以再現。

　　中國書畫行情仍可圈可點

　　2012年嘉德秋拍成績雖不甚理想，成交總額也只有17.45億元，但還是有不少值得書寫的亮點，其中的書畫部分成交額逾11億元，古代書畫有12件作品上拍，僅兩件流拍，成交率達到83%，一些精品大都以數千萬元的高價成交。最值得稱頌的是清宮內府典藏并著錄于《石渠寶笈》的董其昌重量級作品《仿黃公望富春大嶺圖》，經過眾多買家的激烈角逐，最終以6267.5萬元的天價成交，并創出董其昌作品的最高拍賣紀錄。該畫系董其昌晚年精心之作，以著名的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為摹本，學古人、畫自己，集畢生之功力，續寫了富春山的千古傳奇，可謂是董其昌傳世作品中很有價值的一件，也是董其昌晚年力作中最為精彩的一件，其藝術價值之高不可估量；清代宮廷畫家張宗蒼的《云棲山寺》同樣奪人眼球，也受到了買家的大力追捧，最后以3967.5萬元的高價成交，《云棲山寺》手卷是進士及第、常伴君側的詞臣畫家張宗蒼奉命為宮廷裝飾而畫的大幅紀實山水。此卷經《石渠寶笈·續編》著錄，至清末才流出宮外，該畫保存完好，是張宗蒼畫中難得的精品，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此外，康熙皇帝行書“篤志經學”并四十名臣詩也拍出了2300萬元的高價，未署名的明代宮廷畫家所作《御花園賞玩圖》以1817萬元成交，藍瑛的《臨宋人青綠山水》以超過估價七倍的1495萬元被競得，宋旭的《仿黃鶴山樵輞川別墅圖》也以1322.5萬元落槌。由此可見，目前古代書畫資源仍十分稀缺，歷來被譽為藝術品市場的硬通貨，只要是名家精品、價格合理、流傳有序的都會受到市場追捧。

　　近現代書畫部分成交情況同樣可圈可點，張大千的《致張群山水花卉冊》以2530萬元的高價成交。此冊系張大千贈摯友張群所畫的山水花卉合冊，共十二開，張大千都是從石濤畫中化出，開開精彩，引人入勝，盡顯張大千在古代諸家間游刃有余、融會貫通的慧心巧思，頗為難得；傅抱石的《春夜玄武湖》因估價僅280萬元而受到買家的熱烈追捧，最終以2070萬元成交。該畫寫玄武湖月下的靜謐，水天一色、樹影婆娑，整個畫面清新濕潤，恰如其分地表達了春意闌珊的靜謐意境。槳聲月影里的玄武湖，在傅先生的筆下如詩如夢，使人過目難忘；齊白石的《花卉四條屏》為畫家八十七歲高齡時所作，乃白石老人繪畫創作鼎盛時期的代表作品，最終拍出了1840萬元。此外，吳昌碩的《敝帚自珍冊》以2012.5萬元的高價成交，李可染的《江山覽勝圖》和黃賓虹的《山居圖》均創出了1380萬元的佳績，錢松嵒的《遵義》以862.5萬元打破了畫家作品的最高成交紀錄，陶冷月的《池塘蘆雁圖》以575萬元成交，也創出了畫家的最高拍賣紀錄。

　　瓷器雜項拍賣亮點不多

　　瓷器雜項拍賣歷來是香港蘇富比最強勢的板塊，但今年的秋拍卻有些不盡人意，上拍237件，僅成交143件，上拍數和成交數均創近年來新低。從成交額上來看，今秋的6.18億港元相比春季的7.7億港元又有一定幅度的縮水。而嘉德秋拍瓷器雜項部分的成績則更不理想，總成交額僅3.88億元，是近幾年來成交額最低的一次，高價拍品特別是千萬元級別的拍品與往年相比也大為減少，而億元拍品更是不見了蹤影。其中的亮點也不多，只有拍前廣受關注的國家一級文物——“清乾隆金桃皮鞘‘天字十七號’‘寶騰’腰刀”總算不負眾望，以4830萬元的高價成交；另一件乾隆御制重器“清乾隆粉彩描金無量壽佛坐像”為民國著名收藏家關祖章先生珍藏，也以1081萬元成交。家具部分，“澄懷觀物——明清古典家具”專場總成交額僅6842萬元。全場焦點“明黃花梨有束腰高火盆架”也僅以690萬元成交。特別推出“麗質華堂——陳麗華女士捐贈珠寶及復制清代宮廷家具”拍賣專場的總成交額為2794萬元，陳麗華女士將把本場拍賣所得款項悉數捐贈給北京紫檀文化基金會。

　　在嘉德秋拍近現代工藝美術板塊中，國石國藝部分，一件重394克的壽山田黃石薄意擺件以437萬元的高價成交。金石篆刻部分，吳讓之刻壽山芙蓉石獸鈕對章也以345萬元易主。此次秋拍特別呈上的“憶梅庵長物”專場中，令人矚目的“傅抱石微刻方章”(0.7×0.7×4厘米)則以281.75萬元的高價拍出。近現代陶瓷部分，李菊生的精心之作《游春圖》瓷板畫以402.5萬元成交。紫砂部分，顧景舟的“扁腹壺”以598萬元的成交價高居榜首，紫砂名家汪寅仙的“三友同福壺”以529萬元創出個人作品最高拍賣紀錄，高振宇新作“金鬲對壺”則以253萬元的高價成交，亦創下本人拍場新紀錄；古籍善本板塊，總成交額達到9840萬元。其中，國家一級文物——清宮天祿琳瑯藏書元至正二十三年吳郡庠刻本《題宋版通鑒總類》18冊以1380萬元的高價奪魁。“元雨軒藏珍”專場中，國家一級文物——宋淳佑十二年(1252年)刻本、釋普濟撰《五燈會元》存卷六至十卷也以1012萬元成交。近現代著名文人書札則依然受到市場熱捧，周作人撰書《周作人致鮑耀明書札》以442.75萬元的高價落槌，梁思成、林徽因等拍攝的中國營造學社考察古建筑照片集也以402.5萬元成交。

　　當代藝術作品遭遇寒流襲擊

　　當代藝術在2012年香港蘇富比秋拍首度遭遇“滑鐵盧”后，嘉德秋拍“油畫及雕塑專場”也同樣遭遇寒流來襲。蘇富比“亞洲當代藝術”專場，153件作品成交了111件，成交額為1.17億元港元，成交率為72.55%。而嘉德“油畫及雕塑專場”的成交額僅為6812.6萬元，成交率為63%，如此慘淡的景象在近兩年來是極其罕見的。以往拍賣市場上的明星拍品風光不再，高價拍品數量急劇減少，很多拍品都以接近估價而成交。

　　在蘇富比秋拍中，包括張曉剛[微博]、岳敏君、曾梵志等當代明星藝術家在內的前十名作品，總成交價僅為7444萬港元，這樣的成績甚至沒有2011年4月香港蘇富比春拍中張曉剛的《生生不息之愛》一幅作品值錢，去年這幅作品曾拍出了7906萬港元的天價。蘇富比當代書畫的茍延殘喘，標志著秋拍寒流特別是當代藝術板塊的寒流已真正降臨。更令人難堪的是，這些曾經風光無限的明星藝術家作品不只是低價成交的問題，很多作品甚至都無人問津，以至于直接流拍。當代藝術的代表人物張曉剛創作于2006年的《同志》，估價600萬至800萬港元，遭遇流拍，而他另外的作品《兄弟》、《紅嬰》和《里和外5號》也同樣流拍；岳敏君的《后花園》，估價800萬至1200萬港元，也遭遇流拍；劉野的油畫作品三件上拍，《阮玉玲2號》僅以254萬港元成交，這件作品與2012保利春拍中上拍的《周璇》風格、尺寸相近，然而成交價卻只相當于《周璇》的一半；周春芽作品此次僅一件《綠狗》上拍，也僅以218萬港元成交，相比去年此類作品在市場上的價位也縮水了近一半。當代藝術作品之所以遭遇如此巨大的寒流是因為在2006和2007年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極度繁榮時期，張曉剛、岳敏君、曾梵志、王廣義等人的作品，在炒作資金的大力追捧下，產生了一個又一個耀眼的天價。在此后的幾年里，中國藝術品市場更是牛氣沖天，不僅成交率高，而且億元藏品也層出不窮。由此所產生的直接后果終于在2012年春拍開始逐漸顯現，至2012年蘇富比秋拍則暴露無疑，首當其沖的就是曾經暴炒的當代藝術代表畫家的作品，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張曉剛、岳敏君、曾梵志、王廣義等人的作品大量流拍，即使成交的作品，其拍賣價與鼎盛時期相比也往往被腰斬過半。

　　2012年香港蘇富比秋拍，唯一的亮點也只有劉煒，他以“黑馬”姿態被人關注，其1992年作品《革命家庭系列：晚宴》，以1746萬港元的高價成交，并超越了本人作品《不準吸煙系列》在去年蘇富比春拍中創下的1400萬港元的最高價，再一次提升了自己作品的最高拍賣紀錄；嘉德“油畫及雕塑專場”的亮點也不多，僅有陳丹青創作于2001年的“民國范兒”力作《國學研究院》不負重望，以2070萬元的高價拔得整場頭籌。二十世紀早期油畫家部分，李鐵夫創作于上世紀30年代的風景油畫《遙望瀑布》極其難得，也拍出了782萬元的高價。總體來說，中國油畫市場行情的確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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